尋常一樣窗前月,人只看中秋。年年今夜,爭尋詩酒,共上高樓。
一奩明鏡,能圓幾度,白了人頭。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輸少年游。
(汪夢斗)
Yet people only gaze at it on Mid-Autumn night.
Year after year, this evening returns,
We seek out wine and verse, and climb the high tower together.
A single round mirror—how many times can it truly shine?
It has whitened our heads with age.
Fine moments, beautiful scenes, pleasures of the heart,
All pale before the carefree joys of youth.
中秋之月,年年如常,掛在窗前,照見人間的熱鬧與孤寂。這首詞,表面寫節令習俗,實則深藏人生的難題:我們為何只在中秋才看月?我們為何在歡樂之後總墮入追悔?我們是否注定在虛度中尋找意義?
「尋常一樣窗前月,人只看中秋。」這一句,輕輕揭開了人心的選擇性 - 月亮常在,但人只在節日才抬頭。這不只是對習俗的嘆息,更是對人性中「選擇性珍惜」的反思。
而「年年今夜,爭尋詩酒,共上高樓」,寫的是熱鬧,也是逃避。人們在中秋夜爭相登樓、飲酒、作詩,彷彿要用歡樂填補某種空虛。但汪夢斗並未沉醉其中,而是冷靜地問:「一奩明鏡,能圓幾度,白了人頭。」月亮年年圓,人卻年年老。這種對比,是最深的悲涼。
最後一句「賞心樂事,輸少年游」,更是點破了人生的難為。即使是良辰美景,也比不上少年時的無憂無懼。但我們也知道,少年往往不懂珍惜,老年則常懷追悔。人生的節奏,似乎注定如此
- 在歡樂中虛度,在虛度後追悔,在追悔中尋找意義。
但有否方法可使歡樂後的追悔來得不那麼深?答案或許不是逃避追悔,而是承認它、擁抱它,甚至將它化為詩意。因為追悔本身,正是情深的證明。
人生的虛度,若能在賞心與樂事中發生,那便不是空白,而是被情感填滿的空白,這虛度算是難能可貴,即使之後迎來追悔,那也是另一種真實的活過。
願我們都能在這首詞中,看見月亮的恆常,也看見人心的無常;看見虛度的可貴,也看見追悔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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