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好景只如斯,惟許有情知。尋常風月,等閒談笑,稱意即相宜。
十年青鳥音塵斷,往事不勝思。一鉤殘照,半簾飛絮,總是惱人時。
(納蘭性德)
這首詞的情感頗為內斂,卻極深沉。納蘭性德並不訴說一段具體的悲劇,而是在描摹一種「惘然」- 對美好事物的感懷、對往昔情感的珍惜、對時間流逝的靜靜體會。
「算來好景只如斯,惟許有情知」
這一句並非感嘆美景短暫,而是溫柔地指出:真正的好景,其實就是如此。「如斯者,如此也」,即詞中所說的「尋常風月,等閒談笑,稱意即相宜」。平凡的時光,若有情在其中,便是好景。而能懂得這種平凡之美的,唯是「有情人」。
「尋常風月,等閒談笑,稱意即相宜」
這三句描寫日常生活中的微光時刻:風月、談笑,皆是平凡之物。但在納蘭筆下,這些「尋常」卻有著深意:真正的幸福,不在盛景,而在平淡中偶然的契合。這種幸福,來得輕,也去得快,但因有情,便覺相宜。
「十年青鳥音塵斷,往事不勝思」
青鳥是傳信之鳥,象徵音訊與牽掛。「十年」是時間的久遠,「音塵斷」是情感的斷裂。這一句不是單純的懷舊,而是對「思念」的無法承受。 「不勝思」不是不想思念,而是思得太多,太重,太痛。
「一鉤殘照,半簾飛絮,總是惱人時」
這三句是意象的極致。殘照是日暮的餘光,飛絮是春末的飄零,簾是遮掩與朦朧。這些意象都在暗示時間的流逝與事物的無常。納蘭不是在描寫景色,而是借景抒情。這些景象,總是在「惱人時」出現,因為他們勾起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感。
細讀整體詞意,就知詞的上片是感懷,感懷那些平凡但相宜的時光;下片才是感嘆,感嘆情感斷裂,光景惱人。
是景被情牽,而非觸景傷情。「一鉤殘照,半簾飛絮」之所以惱人,不是他們本身悲傷,而是因為這些曾與某人共享,曾在某個時刻成為情感的載體。若斯人仍在,那這景便不惱人,而是另一番深情。
納蘭性德的詞,要這樣去回讀與再感,才顯得深厚。他不是要我們悲傷,而是要我們記得:真正的風月,不在景色,而在情感;真正的惱人時,不在孤獨,而在曾經的陪伴。
In the end,
fair scenes are only thus—
Only the
tender-hearted may truly know.
Ordinary
moonlight and breeze, casual laughter and talk,
When pleasing,
they are just right."
"For ten
years, no word from the bluebird’s wing—
Too many
memories to bear.
A crescent of
fading light, drifting catkins beyond a half-drawn curtain—
Always, these
are the moments that trouble the heart.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